进入社会后才明白，原来城府也是一种能力

前同事小A，最近又换工作了。

这是他毕业三年来，换的第五份工作。

他给我发微信，说，康哥，是不是我太傻了，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只是想起三年前，他刚来我们公司时的样子。

一个标准的“三好青年”。

名校毕业，眼里有光，身上有劲，说话做事，一条直线。

那时候我们部门有个项目，因为另一个同事的疏忽，进度严重滞后。小A加班加点，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硬是把进度给追了回来。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小A也觉得，自己这么拼，老板肯定会看重他。

结果，在项目复盘会上，老板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大家辛苦了”，然后就着重批评了项目中的一些细节问题。

全程没提小A的功劳。

会后，小A脸都白了。

他想不通，跑来问我。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

他猛点头，眼睛里都是委屈，说，那个捅娄子的同事，会上老板一个字都没说他，反而还安慰他别有压力。我累死累活擦屁股，连句表扬都没有，还被挑了一堆毛病。

我说，你觉得老板不知道谁对谁错吗？

他说，难道他不知道？

我说，他比谁都清楚。但他不能在会上表扬你，更不能批评那个同事。

小A更懵了。

为什么？

我给他倒了杯茶，慢慢说。

你想想，那个同事，是谁的亲戚？是不是公司一位副总的小舅子？

小A愣住了。

我说，老板在会上公开批评他，打的是谁的脸？为了一个项目的进度，去得罪一个实权副总，这笔账划算吗？

那也不能完全无视我的功劳吧？小A还是不服。

我说，这正是老板的高明之处。他不表扬你，是在保护你。

你想想，如果他今天在会上把你捧上天，说你能力挽狂澜，一个人拯救了整个项目。

那么，你瞬间就成了那个副总小舅子的对立面。

你让他脸往哪搁？他背后的副总会怎么看你？

一个刚来公司没多久的新人，就这么锋芒毕露，让老同事、让领导下不来台。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谁还愿意帮你？

老板把你“雪藏”起来，不让你当这个出头鸟，看似委屈了你，实则是把你从一场潜在的风暴中心给移开了。

至于那些批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都是一些技术细节上的建议？

他不是在否定你，而是在给你“穿小鞋”。

这个“穿小鞋”不是贬义，而是一种职场沟通的“黑话”。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你的功劳我看见了，你的能力我认可。但我现在不能公开说，所以用这种“敲打”的方式，跟你建立一种只有你我才懂的链接。

懂的人，自然就懂了。

小A听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太多了吧。

我笑了笑。

这才哪到哪。

后来，小A还是没“懂”。

他依然横冲直撞，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另一个部门的数据错误。

他会给大老板写邮件，越级汇报他发现的“管理漏洞”。

他会因为一个方案，跟自己的直属领导在会议上争得面红耳赤。

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公司好”，是在“坚持原则”。

结果呢？

他成了公司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大家嘴上夸他“正直”、“有勇气”，背地里都绕着他走。

没人愿意跟他合作，也没人敢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因为他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为了他所谓的“原则”，让你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不到一年，他就被边缘化，最后自己待不下去了，选择了辞职。

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他问我，哥，我是不是太傻了？

我说，你不是傻，你只是“太真”了。

他说，真，难道不对吗？从小父母老师都教我们要做个诚实的人。

我说，诚实是顶级的美德，但它需要一样东西来保护。

这样东西，过去我们管它叫“情商”，叫“智慧”，但我觉得，用另一个词更精准。

叫，“城府”。

一听到“城府”这个词，很多人本能地会反感。

觉得这是个贬义词。

城府深，就约等于心机重，老谋深算，不真诚。

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鄙视这种人的。

我们更推崇的，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真性情，是“心口如一”的耿直。

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认为。

觉得那些说话绕弯子，办事不直接的人，特别“装”。

直到我为此付出了无数惨痛的代价，才慢慢明白一件事：

我们对“城府”的理解，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或者说，我们理解的，只是最低级的城府。

低级的城府，是“术”，是手段，是为了达成个人私利的算计。比如，怎么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怎么甩锅，怎么邀功。

这种城府，格局太小，段位太低，早晚会反噬自己。

而真正高级的城府，它不是“术”，而是“道”。

它不是为了算计别人，恰恰相反，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它是一种能力。

一种洞察人性、理解规则、并且能在此基础上，做出最优化选择的能力。

我有个师姐，是我见过最有“城府”的人，也是我见过最善良、最靠谱的人。

有一次，她负责的一个大客户，因为我们这边出了点小纰漏，对方非常生气，扬言要终止合作。

当时部门里所有人都慌了。

因为这个客户，几乎占了我们全年业绩的三分之一。

如果丢了，整个部门的年终奖都得泡汤。

所有人都劝师姐，赶紧去给客户赔礼道歉，姿态放低点，该赔钱赔钱，该让利让利。

师姐却异常淡定。

她谁的建议都没听，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天。

第二天，她没提道歉的事，而是直接飞到了客户所在的城市。

但她没有直接去找客户公司的老板。

她先去拜访了客户的几个下游渠道商，跟他们聊市场，聊困难，聊未来的机会。

然后，她又通过朋友，约到了客户公司老板正在上小学儿子的班主任，聊了聊孩子的教育问题。

最后，她才给客户老板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第一句话不是“王总，对不起”。

而是，“王总，我刚跟您下游的几家代理聊完，发现最近您这个区域的竞品，正在搞促销，抢占市场。我连夜做了个方案，您看我们能不能这么配合一下，帮您把市场给夺回来……”

她洋洋洒洒讲了半小时。

从市场分析，到应对策略，再到我们公司能提供的资源支持，条理清晰，诚意满满。

最后，她才“顺便”提了一句：“哦对了王总，前两天我们工作的小失误，实在抱歉。您看这样，为了表示诚意，这次我们配合您打市场的所有额外投入，都由我们公司承担了。”

电话那头，客户老板沉默了很久。

最后说了一句：小X，你明天来我办公室，我们当面聊。

后来的结果，大家应该都猜到了。

合作不仅没丢，双方还达成了更深度的战略绑定。

回来后，我们给她开庆功宴。

有人问她，姐，你当时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我们都快急死了。

师姐笑了笑，说：

“道歉是最简单，也是最没用的。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那点小失”误，而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赚钱。

我去道歉，姿态再低，也只是在满足他的情绪。

而我带着解决方案去找他，帮他解决真正头疼的问题，这才是在满足他的‘利益’。

成年人的世界，情绪是虚的，利益才是实的。

搞定利益，情绪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那一刻，我看着她，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城府”。

你看，师姐的“城府”是什么？

第一，是洞察力。

她没有停留在问题的表面，也就是“客户生气了，要去道歉”。

而是穿透了情绪的迷雾，直达了问题的核心，也就是“客户的根本利益是什么？”

她知道，客户的身份是一个“商人”，商人的天职是赚钱。所以，帮他赚更多的钱，才是弥补他损失的最好方式。

第二，是布局能力。

她没有直愣愣地冲到客户面前。

而是先去做外围的功课。

去了解他的下游，了解他的市场，甚至去侧面了解他的家庭。

这让她在谈判桌上，手上握满了“牌”。

她不是在求对方原谅，而是在给对方一个无法拒绝的、合作共赢的“新提议”。

她把一次“危机公关”，变成了一次“商业机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情绪控制力。

在所有人都慌乱的时候，她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这种冷静，不是天生的。

而是在无数次历练中，修出来的“定力”。

她知道，带着情绪去做决策，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必须先把自己的情绪“清零”，让理智完全占领高地，才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洞察力、布局能力、情绪控制力。

这三者加起来，就是我所理解的，高级的“城府”。

它不是阴谋诡计。

它是一种基于深刻理解人性和规律的，澄澈的“清醒”。

这种清醒，就像开车。

一个新手司机，眼睛只会死死地盯着前车的屁股。前车加速，他跟着加速；前车刹车，他跟着急刹。手忙脚乱，一身冷汗。

一个老司机呢？

他的视线，会越过前车，看到前面三四辆车，甚至更远的路况。

他会观察旁边车道的情况，会通过后视镜留意后车的动态。

他心里有一张动态的“全局地图”。

所以，他总能提前预判，平稳地减速，从容地变道。

你坐在他的车上，会觉得特别安心。

那个只会盯着前车的新手，就是曾经的我们。天真，耿直，对世界只有“一根筋”的线性理解。

那个心中有全局地图的老司机，就是拥有“城府”的人。

他的世界，是立体的，是多维的。

他知道，事情的发展，不是只有一条直线。

他明白，每个人的言行背后，都有着复杂的、未曾言说的动机和立场。

他懂得，在黑与白之间，还有着巨大的、需要用智慧去 navigating 的灰色地带。

所以，他不会轻易地去评判对错，不会冲动地去做决定。

他会先“看”，再“想”，最后才“做”。

他的每一步，都经过了计算。

这种计算，不是为了伤害谁。

而是为了让车子，能更安全、更平稳地，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种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也是对车上的乘客（家人、团队）负责的，高级能力。

写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说，你说的都对，可这种能力，要怎么学呢？

确实很难。

这种“城府”，或者说“人生智慧”，学校里不教，书本上也找不到标准答案。

它极度依赖于两样东西：

一个是，天赋。

有些人天生就对人性敏感，一点就透。

另一个，是阅历。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被现实毒打得遍体鳞伤，自然也就“懂”了。

但这两样，对我们普通人来说，都太奢侈了。

天赋，是玄学。

靠阅历去撞南墙，代价又太大。就像小A，撞了五年，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依然还在原地打转。

那有没有第三条路？

一条既不靠天赋，又能缩短试错时间的路？

我想是有的。

那就是，学习那些已经被前人总结、验证过的“思维模型”。

我们之所以看不透局势，做不对决策，根源在于我们大脑里的“操作系统”太陈旧了。

我们习惯于用线性的、孤立的、非黑即白的视角去看待这个复杂的世界。

而那些拥有“城府”的高手，他们的大脑里，安装了一套完全不同的“操作系统”。

这套系统，由一个个强大而底层的“思维模型”构成。

比如，他们在看问题时，会下意识地使用“第二序思维”，不仅看到行动的直接后果，更能看到后果的后果。

他们在做决策时，会运用“概率思维”，知道世界不是确定的，要永远给自己留有“安全边 “际”。

他们在识人时，会用到“信号理论”，明白一个人“做了什么”，远比他“说了什么”更重要。

这些思维模型，就像一把把钥匙，能帮你打开一扇扇通往事物本质的大门。

当你掌握的“钥匙”越来越多，你对世界的理解，自然就会从一个“点”，变成一个“面”，最终，构成一个“体”。

到那个时候，你再去看待工作中的难题，生活中的困境，就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因为你看清了它们背后的“游戏规则”。

所谓的“城府”，不过是你看懂了规则之后，自然而然生出的一种从容和笃定。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去阅读、去行走、去向那些真正有智慧的人请教，最终，我将那些最核心、最底层的思维逻辑，梳理成了一套可供普通人学习和训练的体系。

我把它，写进了我的电子书《格物之道》里，一共30万字，分为5大模块，50个章节，你可以在评论区订阅。

里面没有讲任何“厚黑学”的阴谋诡计，它讲的，全是关于如何升级你思维“操作系统”的硬核心法。

从如何建立认知地基的“奥卡姆剃刀”，到优化人生选择的“决策矩阵”，再到洞察万物关联的“系统思维”，驾驭不确定性的“贝叶斯定理”，最后到活出通透人生的“控制二分法”。

这50个思维模型，就像50块最重要的“认知基石”。

当你把它们一块块地砌入自己的思想殿堂，你会发现，你拥有了一种全新的“眼睛”。

一种能看透人情冷暖，更能看懂世事规律的眼睛。

这，才是“城府”真正的底气。

说回小A。

我把上面这些道理，掰开揉碎，跟他聊了很久。

最后，我跟他说：

“城府”，这个词，可以拆开看。

“城”，是你的原则，你的善良，你的理想。是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它是一座城池。

“府”，是你的智慧，你的策略，你的手腕。是你守护这座城池的能力。它是一座深邃的府邸。

一个只有“城”，没有“府”的人，就像一座没有城墙和护城河的城池，任人宰割。你的善良，会成为别人攻击你的软肋。

一个只有“府”，没有“城”的人，内心是空洞的。他的所有聪明才智，都会因为没有根基而走向阴暗的算计，最终众叛亲离。

所以，最好的状态是，既有“城”，又有“府”。

内心有坚不可摧的“城池”，那是你的底线和信仰。

外在有游刃有余的“府邸”，那是你行走于世的智慧和铠甲。

用“府”的深度，来守护“城”的高度。

这，才是一个成年人，最高级的成熟。

不是要你变得虚伪，变得复杂。

而是要你，在看懂了世界的复杂之后，依然能选择善良。

并且，有能力，让自己的善良，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

电话那头，小A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仿佛能听到，他内心那座旧的城墙，正在轰然倒塌。

而一块块新的基石，正在被重新建立起来。

我相信，他会想明白的。

我们每个人，也都需要想明白。

这条路，很难，也很长。

但，这是我们从一个“天真”的少年，走向一个“清醒”的成年人，唯一的必经之路。

声明：本篇文章来自《诺亚书房》会员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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