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是内向,你只是没权力了
昨晚,跟一个做投资的朋友吃饭。
他跟我吐槽,说他太太小雅最近越来越“怪”。
怪到什么程度?
以前那个热情开朗,能在任何饭局上都游刃有余,被大家公认为“社交天花板”的小雅,现在几乎断绝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
公司团建,她能躲就躲。
朋友聚会,十次有八次说不舒服。
就连过年回老家,面对一大家子亲戚,她都只是礼貌性地笑笑,然后就钻进房间里不出来。
朋友很苦恼,问我:“少康,你说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社交恐惧症?或者,单纯就是对我,对这个家,厌倦了?”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我们感情没出问题,我很确定。”
我给他倒了杯茶,听他继续说。
他说,他甚至带小雅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可能有点轻微焦虑,建议多放松,多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结果呢?
越是劝她多出去走走,她就越是往家里缩。
现在,除了接送孩子和买菜,她几乎就是个“隐形人”。
朋友叹了口气:“你说,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在短短几年里,变化这么大?以前她总说,生命在于人来人往,现在她好像觉得,生命在于关门清净。”
我问他:“她‘失权’多久了?”
朋友愣住了,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失权?什么意思?”
我说,一个长期“失权”的人,必然会讨厌社交。
这不是性格突变,也不是心理疾病,这是一种能量耗尽后的自我保护。
是一种无声的,也是最后的抗议。
朋友皱着眉,显然没听懂。
我让他给我讲几个小雅生活里的片段,任何片段都行。
他想了想,说起了最近的一件小事。
上周,家里要换一辆车。
小雅是主要使用者,负责接送孩子,偶尔自己也开出去办点事。
她很早就做好了功-课,看中了一款国产的新能源车,外形漂亮,续航扎实,最重要的是,车内空间设计得特别好,有很多贴心的小细节,非常适合带娃的妈妈。
她兴致勃勃地把资料拿给朋友看。
朋友扫了一眼,眉头一皱:“国产车?不行,不安全,没面子。”
小雅解释说,现在的国产车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而且这款车的安全评测是顶级。
朋友没听,直接打断她:“听我的,我都看好了,就买那辆德系的BBA,老牌子,开出去别人也认。”
小雅还想争辩几句。
朋友直接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从头到尾,小雅作为这辆车未来的“首席驾驶员”,她的需求、她的喜好、她的调研结果,被完全无视了。
她被剥夺了在这件事上的“选择权”和“话语权”。
朋友讲完,还有点得意:“你看,我这是帮她省心,女人嘛,对车懂什么,最后还不得男人来拍板?”
我又问他:“类似的事情,多么?”
他理所当然地说:“多啊。家里的投资理财,我说了算,她懂什么K线图;孩子上哪个兴趣班,我说了算,我看得比她远;家里装修风格,也是我定的,她的审美太小家子气……”
我静静地听着。
在他嘴里,小雅就像一个需要被“妥善安排”的物件,而不是一个需要被“平等商议”的伙伴。
他说的每一句“我说了算”,都是在小雅的权力版图上,插上了一面属于他的旗帜。
我说:“你现在可以理解‘失权’两个字了吗?”
一个人的权力,不是指什么官职地位。
而是指在一个关系里,一个环境里,你能否拥有最基本的三样东西:
第一,选择权。我能不能决定跟自己相关的事?
第二,话语权。我的想法和意见,能不能被认真倾听?
第三,评价权。我做的好与不好,是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而不是永远活在别人的标准和评判里?
当这三样东西被长期剥夺,人就会进入一种“失权状态”。
而社交的本质,是一场能量交换。
一个有权有能量的人,他的社交是“溢出”。他能轻松地表达自己,分享观点,影响他人,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正向的情绪反馈。对他来说,社交是充电。
一个失权的人,能量是枯竭的。
在家里,她的话没人听,她的选择没人尊重。她说什么,都会被反驳、被教育、被定义为“你不懂”。
她的能量,每天都在这种无休止的内耗中,被一点点抽干。
她就像一个电量只剩下10%的手机,连维持基本运行都很困难。
这时候,你让她去社交?
社交对她来说,不再是充电,而是彻彻底底的“漏电”。
在饭局上,她要打起精神,去迎合别人的话题。
在聚会里,她要仔细斟酌,生怕哪句话说错,又引来一通“指导”。
每一次开口,对她来说,都可能是一次“被评判”的风险。
每一次微笑,背后都压抑着巨大的疲惫。
她在家里已经演了太久的“好妻子”、“好妈妈”的脚本,在外面,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扮演一个“热情开朗”的社交达人了。
她怕的不是人群,她怕的是在人群中,再一次体验那种“说什么都没用,做什么都不对”的无力感。
讨厌社交,是她为自己建立的一个“节能模式”。
关上门,隔绝掉外界的声音,她才能从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被评判”、“被定义”的压力中,获得片刻的喘息。
朋友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为她好,为这个家好。”
我说,很多时候,“为你好”这三个字,恰恰是剥夺一个人权力的最温柔的刀。
它用“爱”做包装,让你无法反抗。
你一旦反抗,你就是“不识好歹”。
这种失权感,不仅仅存在于家庭。
职场里,更是重灾区。
我想起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年轻人,小陈。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意气风发,想法特别多,在部门会议上,总是第一个抢着发言。
他的直属领导,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细节控”。
小陈做的每一个PPT,领导都要亲自把字体、颜色、行间距改一遍。
小陈写的每一份报告,领导都要从头到尾,用自己的语言逻辑重写一遍。
小陈提出的每一个新点子,领导的第一反应永远是:“你想的太简单了,这里有问题,那里不成熟。”
不到半年。
小陈彻底变了。
开会时,他永远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发。
你问他意见,他只会说三个词:“都行”、“好的”、“没问题”。
领导安排什么,他就做什么,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也开始讨厌团建,讨厌跟同事吃饭,下了班就走,一分钟都不多待。
大家都说,小陈被“磨平了棱角”,变得成熟稳重了。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成熟了,他是“失权”了。
他的“话语权”被剥夺,说什么都会被否定,那他干脆就不说了。
他的“选择权”被剥夺,怎么做都会被修改,那他干脆就不思考了。
他的“评价权”被剥夺,做得再好,领导也只会说“还行”,那他干脆就只做到60分了。
一个无法在工作中获得正向反馈,无法施展自己能力的人,他的能量场是萎缩的。
他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热情,去参与那些所谓的“办公室社交”?
对他来说,同事不是伙伴,是潜在的“评判者”。
办公室不是奋斗的场所,是一个消耗他的“能量黑洞”。
他讨厌的不是社交,他讨厌的是那个在工作里,处处受限、毫无价值感的自己。
所以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一个在家里被管得很死的妻子,和一个在公司被压得很扁的员工,他们“变讨厌社交”的路径,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从据理力争,到间歇性沉默,最后到永久性封闭。
这个过程,就是一个人从“能量体”,被硬生生挤压成一个“工具人”的过程。
他被剥夺了作为“人”的最核心的东西——自主性。
然后,周围的人还会反过来指责他:
“你怎么这么不合群?”
“你怎么这么内向无趣?”
没有人会去问,是什么,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像一株植物,你把它从阳光充足的阳台,搬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不给它浇水,不给它松土。
最后,你看着它枯萎的叶子,还要骂一句:“你怎么就不能长得茂盛一点?”
这是最残忍的地方。
先剥夺你的权力,再嘲笑你无能。
朋友听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问我:“那我该怎么办?小雅还有救吗?”
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让她恢复社交,不是推着她往外走,而是你要学会“还权于她”。
把原本属于她的权力,一样一样,还给她。
怎么还?
不是说,从今天起,家里所有事都你说了算。这不是还权,这是甩锅,是另一种形式的暴力。
真正的还权,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它需要你从底层思维开始改变。
它需要你先学会“格物”。
格,是探究。物,是万事万物。
你要先去探究,“权力”这个东西的本质是什么?它在你们的关系里,是如何流动的?你在哪些地方,无意识地截断了它的流动?
比如换车这件事。
下一次,你可不可以不当“决策者”,而当一个“支持者”?
你可以把你的顾虑,你的建议,作为“信息”提供给她,而不是作为“命令”下达给她。
你可以说:“亲爱的,关于国产车,我有点担心它的安全性和保值率,这方面你研究得怎么样?能不能给我讲讲?”
把“评价权”还给她。
让她成为这件事的“专家”,而你是一个“学习者”。
然后,把“选择权”还给她。
在她讲完之后,你可以说:“听起来你考虑得很周全。既然这车主要是你开,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定吧,我支持你。”
最后,你要用行动,去巩固她的权力感。
她定好了车,你就陪她去试驾,去付款,去办手续。
在整个过程中,让她“主导”,你“辅助”。
当她成功地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家庭决策时,那种重新获得的掌控感,会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她几近枯竭的能量池。
这种能量的补充,比你带她看一百次心理医生,参加一千场热闹的聚会,都有用。
一次成功的“掌权”体验,就能修复一大部分“失权”带来的创伤。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家庭里的权力关系,盘根错杂,涉及到方方面面。
从今天晚饭吃什么,到孩子未来的人生规划;从你对她朋友的看法,到她对自己事业的追求。
这些都是“权力”的竞技场。
你需要建立一套全新的思维模型,去识别和调整这些权力关系。
比如,你要学会用“控制二分法”模型,清晰地划分出哪些事是你的事,哪些事是她的事,哪些是需要共同商议的事。把手伸得太长,就是侵犯了别人的权力边界。
你还要学会用“影响力圈”模型,明白你真正能影响的,只有你自己。你想改变她,最好的方式是先改变你自己对待她的方式。当你从一个“控制者”变成一个“赋能者”时,她的状态自然会改变。
这些思维模型,就像一套“家庭权力导航系统”,能帮助你看清问题所在,并给出可行的路线图。
我把这些年,自己思考和验证过的,像这样的50个顶级思维模型,都整理在了我的电子书《格物之道》里,一共30万字,分为5大模块,50个章节,你可以在评论区订阅。
它不是什么人生真理,它是一套工具箱。每一章,都在帮你打磨一把“看见”和“解决”问题的“手术刀”。
从最底层的“奥卡姆剃刀”,帮你砍掉无效的念头,到系统层面的“反馈循环”,让你看懂关系的演变,再到最高阶的“反脆弱”,教你如何在冲突和不确定性中,让关系变得更坚韧。
这套心法,最终的目的,不是教你什么技巧去“搞定”谁,而是让你真正理解,人与人之间,最健康的模式是什么。
是彼此赋能,而不是相互消耗。
是共同成长,而不是一方压制。
当一个人,在最重要的关系里,能够获得持续的滋养和肯定,他的能量就会满溢。
那时候,你不用催他,他自己就会想去社交,想去跟世界分享他的丰盛。
因为,他有东西可以分享了。
朋友听得很认真,我们聊了很久。
饭局结束时,他给我发了条信息,只有两个字:谢谢。
大概一个月后。
朋友又约我吃饭。
这一次,小雅也来了。
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眉宇间那种淡淡的愁云,散去了不少。
席间,朋友讲起他最近的“还权”实践。
他不再对小雅的穿着打扮指指点点,而是学着去欣赏。
他不再否定小雅的育儿方法,而是试着去配合。
前几天,小雅说想重新捡起自己的专业,去考一个职业证书。
放在以前,朋友肯定会说:“都多大年纪了,折腾什么?安安稳稳在家不好吗?”
但这次,他说:“好啊,需要我做什么?要不要我晚上来看娃,你腾出时间去上课?”
小雅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有点红。
她说:“你知道吗,少康。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说,最让她开心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上周末,朋友的一个重要客户来本地出差,朋友请客户全家吃饭,也带上了她和孩子。
那是一个很正式的,很重要,也很有压力的饭局。
按她最近的状态,是打死都不会去的。
但这次,她答应了。
饭局上,她表现得落落大方,谈笑风生,把客户的太太和孩子都照顾得很好,气氛被她烘托得极其融洽。
回家的路上,朋友由衷地赞叹:“老婆,你今天真是光芒万丈。”
小雅笑了,她说:“因为我知道,今天就算我搞砸了,你也不会怪我。我没有压力了,我只是在做我自己。”
你看,那个“社交天花板”,根本没走远。
她只是被藏起来了。
当她重新获得尊重和权力,当她的能量再次充盈,她随时可以回来。
所以,如果你发现,你身边的某个人,或者你自己,正在慢慢地“讨厌社交”。
请不要轻易地给他贴上“内向”、“孤僻”、“不合群”的标签。
试着去问一句:
是不是在某个你看不见的地方,他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失权”?
是不是他的能量,正在被一点点地耗干?
找到那个让他“漏电”的源头,堵住它。
然后,把选择权、话语权和评价权,还给他。
让他重新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
到那时,社交对他而言,将不再是一种负担。
而是一种选择。
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这个世界的,久违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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