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老A,最近像变了个人。
几个月前,你但凡在他身边坐十分钟,就能感受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怨气”。
不是怨天尤人那种外放的怨,而是一种向内坍缩的能量黑洞。
他会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打开一个财经App,盯着某只股票的分时图,眼神空洞。
那只股票,是他曾经的明星创业项目的竞争对手,如今市值一骑绝尘。
然后,他会开始无意识地复盘。
“如果当时那个技术负责人我没有放走……”
“如果B轮融资时,我们没有那么傲慢,接受那个附加条款……”
“如果产品上线前,我们多做一轮灰度测试……”
这些话,我听了不下五十遍。
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分毫不差。
他就像一台被锁死的复读机,困在自己搭建的记忆囚笼里。
老A曾经是圈子里的明星。
名校毕业,大厂背景,踩着人工智能的风口,拉起一支顶配团队,做出的产品惊艳了半个行业。
最风光的时候,媒体称他为“下一个百亿先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次致命的技术路线误判,叠加一轮突如其来的资本寒冬。
他的公司,那座他用青春和热血浇筑的大厦,在短短半年内,从璀璨到崩塌。
失败是创业的常态,我们都懂。
但老A的“坎”在于,他差一点就成了。就差那一口气。
这种“一步之遥”的失败,比彻头彻尾的惨败,更磨人,更诛心。
它会在你心里种下一个叫“不甘心”的魔鬼。
这个魔鬼,就是执念。
那段时间,老A的生活彻底停摆了。
老婆劝他出去旅行散心,他说没心情。
我们叫他出来喝酒,他来了,三杯下肚,就开始新一轮的“如果……”。
他甚至找人算过命,拿着自己和竞争对手的八字去合,想从玄学上证明对方的成功只是“运气好”。
他整个人,被那场失败“锚定”了。
像一艘船,在曾经触礁的地方,放下了沉重的铁锚,任凭海面潮起潮落,风景变幻,它都纹丝不动,只在原地锈迹斑斑。
他所有的生命能量,都在为一个已经死去的结果,做无休止的“陪葬”。
他坚信,只要自己复盘得足够彻底,就能找到那个“唯一的真凶”,就能在脑子里“赢”回来。
可他越用力,那执念的绳索就勒得越紧。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在流沙里拼命挣扎的人,越动,陷得越深。
我没怎么劝过他。
因为我知道,对于一个深度执念的人,任何语言上的“想开点”、“往前看”,都是苍白的噪音。
你没在他那个坑里待过,你的所有安慰,在他听来,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腰疼的风凉话。
你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不可能拉起一个自己不想站起来的人。
直到上个月,我拉着他去了一趟云南。
没有去大理丽江,而是钻进了一个靠近边境的千年古寨。
寨子不大,藏在山坳里,一条清澈的溪流穿寨而过。
我们找了家临溪的客栈住下,每日无所事事,就是喝茶,发呆,看山。
老A依旧是那副丢了魂的样子。
第三天下午,我们顺着溪流往上游走,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听到一阵极富节奏的“叮叮当当”声。
声音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吊脚楼里传出来的。
我们走过去,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借着从木窗透进来的天光,捶打着手里的银器。
那是一位银匠。
他面前摆着一张矮木墩,上面放着各种形态的锤子和錾子。
他没理会我们,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全部心神,都在手里的那块银片和那把小锤上。
他的动作,不快,但极稳。
一锤,一锤,又一锤。
每一锤的落点、力道,都像是经过了精密计算,却又透着一股行云流水般的自然。
阳光下,汗珠从他黝黑的额头滑落,银片上,细密的锤印像鱼鳞一样,在光线下闪烁着温润的涟涟。
我们就这样站着,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没有交流,整个空间里,只有那清脆、绵密、仿佛能敲进人心里去的锤打声。
老A一开始还抱着手臂,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慢慢地,他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游离,变得专注。
他看的,不再是热闹,而是门道。
终于,老人停下来,拿起银片,对着光,眯着眼,仔细端详。
老A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老师傅,您这得敲多少下,才能成一个镯子啊?”
老人放下银片,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清澈得像门前那条溪。
他笑了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敲多少下?记不得咯。”
“我们这行,论的不是敲多少下,而是每一锤,在不在它该在的地方。”
说完,他指了指木墩上一块已经成型的银器,那上面布满了数万个细小的锤印。
“你看,这成千上万锤,有一锤敲错了地方,力道不对,这片银子就‘死’了,后面再怎么补,都别扭。”
“可你要是每一锤都对了,敲着敲着,它自己就‘活’了,就成了它该有的样子。”
老A愣住了,追问:“那您怎么知道,每一锤都是对的呢?不会敲错吗?”
老人又笑了,拿起小锤,轻轻掂了掂。
“哪有不会错的。
刚学徒的时候,十锤里有八锤是错的,师傅的骂声比这锤子声还响。”
“敲得多了,错得多了,手就有了记性。
心也静了。”
“到了后来,你就不去想对错了。
你不想着要把它敲成什么样,也不想上一锤敲得好不好,更不想下一锤会不会敲坏。”
“你的眼睛里,只有当下这一个点。
你的手里,只有这一锤的力道。”
“你只管敲。物有物的纹理,人有人的呼吸,锤子下去,人、锤、物,三家合成一家,它自然就对了。”
老人说完,不再理我们,又低下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捶打。
“叮,叮,叮……”
那声音,像山谷里的晚钟,一下一下,撞在老A的心上。
回去的路上,老A一言不发。
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个能量黑洞,似乎有了一丝光。
晚上,我们在客栈的露台上喝茶。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说的不是他的公司,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说:
“我好像明白我错在哪了。”
“我一直以为,我的失败,是某一个或某几个‘关键决策’的错误导致的。
所以我不停地复盘,想找到那个‘致命一锤’。”
“我把自己当成了上帝,以为只要找到了那个错误,在脑子里修正了它,我就能推演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成功的结果。”
“但那个老银匠点醒我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唯一的‘致命一锤’。
我的失败,是我在过去那几年的无数个‘当下’里,成千上万锤,一点一点敲出来的。”
“我当时的每一锤,可能都带着浮躁,带着傲慢,带着对资本的幻想,带着对风口的迷信。
我的心,根本没在那块‘银片’上。”
“我输的不是某一个点,而是整个过程。是那无数个被我忽略、被我敷衍的‘当下’,累积起来,最终给了我一个‘必然’的结果。”
“而我这大半年,更可笑。
我停掉了人生所有其他的锤子,抱着那个已经被我敲‘死’了的废品,天天研究它当初是怎么死的。
我研究得越透彻,那个‘死’字,就刻得越深。”
“我所有的能量,都在跟一个‘尸体’较劲。”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平静。
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和不甘,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知道,那一刻,他的执念,那个捆绑了他大半年的魔鬼,真的消失了。
不是被他战胜的,不是被他想通的。
而是在他看到另一种生命状态,另一种坐标系时,那个他原来以为天大的、唯一的坐标系,瞬间就变得渺小,甚至可笑。
于是,他自己就从那个坐标系里,走出来了。
执念,到底是什么?
从能量的角度看,执念,就是一个“认知能量的闭环”。
你的全部心智,都围绕着一个点(失去的恋人、错过的机会、受过的伤害)疯狂运转,形成一个自我加强的能量漩涡。
你越是关注它,给它的能量就越多,它就变得越强大,越能控制你。
就像老A,他不断复盘,就是在不断给那个叫“失败”的能量团,喂养料。
为什么说道理劝不动?
因为道理,是在这个闭环之外的,根本进不去。你的能量场,是封闭的。
那为什么执念会“一瞬间”消失?
那一瞬间,发生的不是“说服”,而是“看见”。
是你的整个认知坐标系,发生了瞬间的崩塌和重建。
老A的坐标系,原来只有一根轴,轴的一端是“成功”,另一端是“失败”。他被钉死在了“失败”那一端。
而老银匠,给他展示了一个全新的坐标系。
这个坐标系里,没有“成功/失败”这个维度,只有“过程/当下”。
老银匠的一生,就是对“过程”的极致诠释。
他的人生价值,不在于最终敲出了多少个“成功”的镯子,而在于那数十年如一日,每一锤的专注、投入和心手合一。
当老A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了这样一个完全不同的、甚至更高级的生命价值坐标系时,他原来那个单一的、脆弱的坐标系,就自动瓦解了。
这是一种“锚点置换”。
他原来的认知之锚,死死地抛在“结果”上。
老银匠让他看到了,锚,还可以抛在“过程”上。
一旦锚点换了,整艘船的方向,自然就变了。
之前那个让你死去活来的“巨浪”,在新航向上,可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水花。
这就是“顿悟”。
不是你想通了什么,而是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更大的世界,看见了不同的活法,看见了你原来那个问题的“不值一提”。
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痛苦,都源于这种“认知坐标系的单一化”。
一个女孩子失恋了,痛不欲生。
她的坐标系里,只有“拥有他/失去他”这一根轴。她的世界,塌了。
可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意识到,人生还有“自我成长”、“事业成就”、“探索世界”等等无数根更精彩的轴。
当她把人生的意义,从“爱情”这一个篮子里,分到更多篮子里去的时候,那个“失去他”的痛苦,就被稀释了。
一个中年人,没能在40岁评上高管,郁郁寡欢。
他的坐标系里,只有“职级高/职级低”。
可如果他看到,有人40岁辞职去种地,把一片荒原变成花园,活得自洽而丰盛。
有人40岁开始学一门乐器,在音乐里找到了灵魂的安宁。
他会突然发现,“职级”,只是社会这部巨大机器给你设定的一个游戏数值而已。
你可以不玩这个游戏,你可以建立自己的游戏规则。
执念的消失,往往不是因为我们找到了“答案”,而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全局”,发现原来的那个问题,根本“不是个问题”。
这是一种升维。
就像二维世界里的一只蚂蚁,被一个圆圈困住了,它怎么走都出不去,这就是它的执念。
你作为三维世界的我们,只需要轻轻把它拿起来,放到圈外。
对它来说,就是“一瞬间”,它就出来了。
那个“看见”的瞬间,就是一次自我提拎的“升维”。
这种顿悟,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它的背后,是一套可以被刻意练习的底层心法。
你不可能总是指望生命中,恰好出现一位“老银匠”来点化你。
你必须学会,做自己的“银匠”,主动为自己构建更多元的认知坐标系,主动去“看见”更大的世界。
这,就是“格物”。
格,是探究,是衡量,是校准。
物,是你眼前的困境,是你内心的执念,是你所面对的整个世界。
在我的电子书《格物之道》里,我用了50个思维模型,来系统地阐述这套“主动升维,破除执念”的方法论,一共30万字,分为5大模块,50个章节,你可以在评论区订阅。
比如,书里提到的“第一性原理”模型,就是一把最锋利的解剖刀。
它教你层层剥开执念对象被赋予的情绪、意义和故事,把它还原成最赤裸裸的“事实”本身。
老A如果懂得用第一性原理,他会发现,那场“失败”,剥到最后,就是一堆数据、几份合同、一些代码的组合。
那个让他痛苦万分的“意义”,其实是他自己后加上去的。
再比如,“控制二分法”模型。这是古罗马斯多葛学派的智慧,它清晰地告诉你,要把世界分为“你能控制的”和“你不能控制的”两部分。
老A的痛苦,就在于他耗费了100%的能量,去作用于那个他100%不能控制的“过去”。
而这个模型,会像一个扳道工,强行把你的能量,切换到“你能控制的”轨道上来——你的当下,你的念头,你的下一个行动。
还有“逆向思维”模型。当你被一个执念困住,觉得“没有它我就活不下去”时,逆向思维会让你去思考一个截然相反的问题:
“如果我主动选择不要它,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我能获得什么?”
这种思考,本身就是在创造一个新的、没有执念的平行世界,让你提前“看见”另一种可能性。
这50个模型,就像50个不同维度的“坐标系”。
你掌握得越多,你的认知维度就越丰富。
你遇到问题时,能调用的“解题思路”就越多。
你不会再轻易地被任何单一的价值体系所绑架,不会再把人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篮子里。
因为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多维的,人生是立体的。
此路不通,换条路走便是。
此轴不灵,换个轴活便是。
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干啥就干啥,而是你不想干啥,就能不干啥。
真正的强大,不是你战胜了多少执念,而是你压根,就不会再轻易地产生执念。
从云南回来后,老A变了。
他不再复盘过去,也不再打听对手的消息。
他把那套算命的资料付之一炬,跟我说:
“我以前总想让天命给我一个交代,现在我明白,我的命,就在我的每一锤里。”
他解散了心里那个“复仇者联盟”,开始跑步,看书,陪伴家人。
两个月后,他加入了一个做农业科技的朋友的团队,从零开始,研究土壤改良和智慧灌溉。
前几天我们一起吃饭,他聊起大棚里的番茄长势,聊起不同菌种对土壤酸碱度的影响,眼睛里有光。
那种光,我见过。
和山谷里那个老银匠,低下头,看他手里那块银片时的光,一模一样。
是专注,是投入,是心无旁骛。
执念消失的那一刻,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山没变,水没变,你失去的依然失去,你失败的依然失败。
但你看待世界的眼睛,变了。
那一刻,不是结束。
而是你,真正的生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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